香水-司线分支 04(End)

◇聚斯金德小说《香水》paro

◆司司线的end。因为我的浪漫细胞用完了,所以这章呈现出一种魔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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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当对于王都而言相当罕见的龙卷风将朱樱司家花园池塘里的所有一切打包吸上天空的时候,他想象着在暴风气旋中心可能已经晕过去的那些红色观赏鱼,埋怨为什么自己的感情不能如此干脆粗暴地搬家到千里之外。不过这个极端天气也让他不需要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缺席店铺的出勤,他可以安全地待在月永レオ的五个街区之外,不用为了他的每一个无心之举做有心的猜测。但是下一秒,他又开始担心交易桥下的河水是否会因为暴雨而没过桥面,或是月永レオ住的小屋能否顶住这狂暴的飓风。

 

月永レオ过得的确不太好,无论店铺里的伙计换了几茬,只要他还没学会社交中八面玲珑的诀窍,他的古怪就永远比他的才华更能激起这些粗人寥寥情感上的波澜。他在这样一个台风天被要求去收获第一批盛开的橘子花,并且考虑到雨伞显然派不上用场,他能用来在这场暴雨中略微维持体面的道具只有一个本用来放花的硕大木盆。但月永レオ最终答应了这个强人所难的要求,并不是他的善良心像雨水一样到处泛滥,而只是他对龙卷暴风中的一切感到新鲜无比,铺天盖地的水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涌动,撕扯吞噬下一切所经之处的气味,这个联想让他觉得和香水工艺中的水萃取法异曲同工。

 

上天立刻惩罚了他的鲁莽和冲动,月永レオ刚出门一步就差点被吹翻下桥,他举着盆子充当雨伞的努力也徒劳无功,因为雨水并不是从一个角度而来,而是从四面八方顷刻之间就浇湿了他的全身。然而他站在桥头看到由远及近的粗黑龙卷风时,依然兴奋不已地从那狂野的水的气息里即刻得到了起码五种新的香水灵感。

 

暴风的边缘对他发出邀请的时候,有一瞬间月永レオ强烈地感受到了死亡,以往这个概念只以一团模糊的灰云形状蛰伏在他学习到的词语中间,从未像现在这样让他浑身颤抖。但他还来不及将自己要留给朱樱司的遗言打好草稿,猛烈的气流已经席卷了他的立足之地。

 

月永レオ被龙卷风吞噬了,剧烈的失重感和晕眩感是这个混乱宴会里他不离不弃的两位舞伴,在风暴里他和其他无数一样不幸被卷入其中的地表造物做着不规则的沉浮运动,幸运的是他从没撞上任何一颗石头或是牛圈里的钉耙。那个脆弱的木盆现在却是他唯一的铠甲,躲在它后面的月永レオ依旧没有放弃伸出嗅觉的触角,他闻到教堂的哥特塔尖上最古老的几块砖块的味道,他闻到修道院里那无聊窒息的床单的霉味,他闻到第一批盛开的橘子花的甜香,他几乎在风暴中心闻到了浓缩起来的整个城市的味道,然后他的头顶响起了“咚咚”的声音。

 

正随着龙卷风飞过城市上空的月永レオ好奇这个空中的敲门客是谁,他刚把盆子从头顶移到手上,就又遭了一场雨淋,哗啦啦的水声里水草落在他的头顶,接着他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方池塘,一尾红色的小鱼跃出水面,还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爱情似乎在这一瞬间撤下了它在月永レオ心里的伪装,他从这条小鱼身上闻到了微弱残留的一个人的气味,他脑海里所有以前不肯正名的爱意都爆发成了它落回水里的那朵水花,“你变成小鱼了吗?朱樱~”

 

朱樱司觉得自己的理智才是被抽走的那一部分,因为他正想不顾仆人的劝阻在这样的天气去五个街区以外的店铺里,用的借口是督查订单。以往那些因为月永レオ的越位举动和坦荡表现的反差而带来的酸楚此刻又让位给难以抑制想要见他的冲动,恐怕越是这样的酸甜反复越是爱情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所在。朱樱司又一次同时也是无数次捡起勇气,并且告诫自己单恋是一个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过程,在敢于直申爱意之前,这只能是一个孤独的旅程。

 

然而当他打开门迎接暴风雨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头顶的天空已经开始逐渐放晴,几个小时之前掠过他家房屋的龙卷风此刻又回到了原地,不过那些汇集成飓风的气流正如抽丝剥茧一般从这个气旋中逸散而开,无数的枝干、石头、破碎的床单、被摧残的鲜花,甚至还有新出生的小马、一整个面包架连带上面四散的商品、内河河底沉没过的商船里未被动用过的威尼斯玻璃,这些精致的造物闪出了七彩的光。原来彩虹真的已经挂在了头顶,在这道迷朦梦幻的水与光交织出的桥下,也摔下了捧着木盆的月永レオ。

 

“果然还是人类的你我最喜欢!”

 

盆里的红色观赏鱼一条接着一条跳回了被雨水重新注满的池塘里,但朱樱司的心却再也没能在月永レオ面前跳回它从前的频率。虽然到他们真正毫无遗漏地完全理解对方的心情之前还有许多时间需要被用来曲折地度过,但这个晚春早夏时节里龙卷风来临的日子,的确在他们的日历里都成为了一个没有具体名字的纪念日。

 

起初朱樱司试图把每一个他认为重要的日子都做上标注,这些注释文字里包括“第一次和父母有关于此的谈判”、“第一次共同的出差旅行”、“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香水的问世”、“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香水二号的问世”、“第三号的问世”(这一系列作品后来因为同名者太多而最终首先成为朱樱司放弃记录的对象)、“在布罗肯山仰望星空”、“接受太子殿下的邀请共进午餐”……后来他也发现这样记录下去将无休无止,一年中的每一天都将成为了一个纪念日,并且在第二年、第三年的时间里继续增加头衔。

 

与他的恋情同步进展的则是Knights的商业声誉和销售范围,他是那个时代少见的想到开出分店并经营得越来越成功的几个生意人,随着他们的分店像是大树上的叶子一样不断在无形的枝干上从这个城市伸向国家的各个地方,镶着“Knights”之名的香味也从时髦的奢侈品渐渐成为了每家每户都不陌生的常客,甚至它乘着季风在整个大陆上巡回,它是教母们送给受洗孩子的第一件礼物,是新娘头饰和裙边上的点睛装饰,是绅士们进行谈判时的决胜关键,也是梵蒂冈那些大主教们睡前与天父对话时创造氛围的最好帮手,而他们浑然不知,创造出这些神奇香味的人不仅对上帝的存在嗤之以鼻,甚至还对他们的禁律做出了最好的讽刺,因为正是那被宗教封杀的同性间的爱情成为了这些伟大作品的源泉。

 

他们这种并没有刻意声张但也没有刻意隐藏的禁忌关系当然不会逃过有心人的眼睛,竞争对手最喜欢拿这点大做文章,但这些传闻中情节较轻的并不会给当事人造成什么实质困扰,有几次还被反过来利用成了广告,至于恶意诽谤中伤的那些,有一次朱樱司偶然看到了其中以自己为主角的一则,他不禁感慨这比现实情况可刺激了太多。不过即使它们以哗众取宠的方式的确在底层民众之间获得了一些下流的关注,然而这些仅仅是针对一个畅销产品生产者的低俗笑话,很快就淹没在了对全体贵族发起攻击的茫茫猥亵小册子中。黄段子成了故事话本里和戏剧舞台上的主要噱头,复兴了没多久的文艺似乎已经矫枉过正,把压抑了几百年的欲望解放到了夸张的地步。

 

当这种污蔑的矛头敢于直街指向皇室时,朱樱司忧心地察觉到这已经不仅是一种街头巷尾的下作风气,而已经是一种更为彻底、更为强有力的颠覆性运动的舆论前哨。此时已经周游了世界上许多地方的濑名泉带回了同样的感想,他们的想法也被鸣上岚证实,他那担当市议员的哥哥已经在为全家准备偏远乡下的安全别墅,种种躁动的迹象都已经表明,长久以来统治这个国家的制度已经面临崩塌。

 

当他们再一次聚集在鸣上岚家的别馆时,月永レオ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了。而曾经那个用一滴血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吸血鬼,已经在多年以前就再一次堕入了自己熟悉的沉眠之中。他在闭上眼睛之前惯例思考了一遍这一次苏醒期间遇到的一切,最后他抱着那一瓶唯一得到的馈赠,在已经如同自身一般熟悉的气味中自言自语道“没有什么特别的”。

 

月永レオ靠在阳台栏杆上远眺城市,他时不时就像现在一样对它产生全然不熟悉的感觉,背后房间里的濑名泉和鸣上岚谈论的有关于它的未来,听起来则更为陌生和遥远。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张开双臂迎着漫天星辰,夜风把他的头发和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这座城市的未来,世界的未来,我们的未来,会变得怎么样呢?”

 

朱樱司站在他背后,用低语回答了他的提问,“我还不知道。但是……”他没说出口的那些打算里,有想过旅居他国逃离避难,或者是站在风暴的中心迎接历史无可阻挡的浪潮,不管哪一个他都将和月永レオ一起面对。

 

月永レオ转身抬起了他的手,落下又一个不合时宜的骑士吻手礼。“光明一定会伴随着你,让我们一起去那尽头吧。”

 

End.




非常感谢看到这里的您!


在司线里试图体现了一种他们关系的“主从”位置会不时变化的状态,以及表现了一些当时巴黎的市民状态,虽然一半是我杜撰的,一半是考据的,比如最后暗示的1789年法国大革命,在它的前夕那些黄/段/子小册子的确充斥着街头巷尾。

至于龙卷风,我当然没有被卷进去的经历(x)其实见都没见过,不过我很喜欢这个梗,就当做是虚无的浪漫主义终于变成魔幻主义了吧!

更多关于写作时他们之间感情的考虑和梗的设计以及参考,可能会在专门一篇我对这篇香水的后日谈里提到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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