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凛-Cantarella 05(完)

坑好久了,相信读者朋友们都和我一样,对前文讲了什么快忘了……


前文>>>  01 Fiat·以光之名

                02 Odi et amo·我爱故我恨

                03 Dominus nobiscum·愿主与你同在

                04 Ego te absolvo·我宽恕你


◇ 中世纪梵蒂冈恶魔paro。零的人设更多参考妄想了俺零时期。

◆本章有很多英智的戏份




第五章 Firmitas Fidelis·矢志不渝

 

为了欢庆天使对梵蒂冈的垂青,以及在世纪末迎接新一个千禧年的到来,哪怕只有一个夜晚及半个白天的仓促准备,这场对于恶魔的公开审判及处刑也几乎可以成为罗马城内的一场狂欢。

 

教皇亲自诏告全城市民前来梵蒂冈的广场上围观,主教们盛装出席,百姓们摩肩接踵;台阶上免费提供的圣水圣餐乘坐五次加急的货车而来,以满足膨胀的供应;总共有七名出纳会计被紧急调用,以统计今日一日间收到的赎罪券购买费和对教会的捐款;围绕着行刑的高台燃烧着一圈火把,这则是朔间零提出的,一旦发现任何异样,他还可以用火烧死这个恶魔,基础元素中的火焰蕴含着暴烈的自然伟力,焚烧过诸多邪教异端的火焰是人类心中可以祛除一切邪祟的至为纯净之物。

 

教廷的史官坐在红衣主教团身侧,忠实地记录下了在行刑开始前所有的场地准备、观看人员的职位和数量,以及最关键的——台上的两位主角的身份与姓名,按照他的职责,他也应当把将要发生的一切,诚实且完整地载入史册,以供后世为鉴。

 

按照他的记述,自我举荐的行刑官在正午时分来到广场,这一纪录已经让那些“朔间家盛产吸血鬼”的坊间流言不攻自破。朔间零在今日之前的身份是一位任职于梵蒂冈的枢机主教,享有普世间仅次于教皇的最高级别的信仰地位,但在今日之后他能否继续稳坐这把椅子就成了众人关注的中心,也许是为了对“自己的胞弟可能被恶魔寄宿”这一事实表露出愤怒和痛心,更重要的是对自己渎职的深切反思,朔间零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衣,手执鞭子走上高台。

 

史官用上了一点修辞来描绘这一场难得的盛会,他这么写道:“他穿着朴素,表情沉痛,对那个异端存在也表现出了度化之心,但主教今天要扮演的角色并不是引路天使,而是索命死神。”

 

“传闻中朔间主教的嗓音让许多忏悔者确信自己聆听到了福音,此时他也用自己宽恕过诸多罪孽的声音,向我们宣布这场仪式的开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情不自禁端起了领到的圣水与圣餐,众人一起享用主的馈赠,感恩我们降临于世,朔间主教请求教皇向火盆中投入酥油,让那以往只飘荡在梵蒂冈之中的香气笼罩了整个广场,空中回响着‘哈雷路亚’的合奏,每一个人都确信自己化身成了天使,正身处天堂。”

 

“……对恶魔的审判更加升华了这份幸福感。尽管恶魔仍然在以人类的模样伪装,但它的身份已经被所有人知晓。恶魔身上的囚服没能坚持过三道鞭子,残破的外衣下露出了之前对其施加的惩戒之鞭的痕迹,朔间主教选择了神圣的十字架形状,因此落下的鞭子以水平及竖直的不同方向彼此间隔,这场净化仪式注定历时长久,因为施刑人对角度控制得极为精准,使得无数道鞭雨都反复落在同样的伤口上,无论是给予疼痛的惩罚之用、抑或是袚除邪祟的退魔之效,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

 

“台下观看的教皇陛下、十三位枢机主教、二十七位大主教以及所有群众,都保持静默观赏此次驱魔。然而空气中的躁动正在酝酿,每一个人都像是饮满了酒即将大醉,抑或是将要沸腾之前不断吐出水泡的一锅热水,这种静默岌岌可危且已迫近临界点,正在此时,第一个难以忍耐这种折磨的人站了出来,他是广场边围观群众中的一人,被激情控制而把盛着圣水的碟子猛地在地上砸得粉碎,这声响终于惊动了其余的人们,他们开始振臂高呼,将自己与主的信仰合二为一。”

 

“圣水在大地上肆意流淌,圣餐也吃了一口就被洒在地上,燃烧着圣油的火焰甚至倾倒了数次,所幸没有酿成灾祸,也许上帝也对今天特地垂下赦免,我们的行为不是奢侈的浪费而是仪式中必要的供奉,此刻的狂欢千载难逢……“

 

然而这份官方的记述到此戛然而止,使得后世的人们在考据这场梵蒂冈史上最大最神秘的集体昏睡事件时再难以找到任何文书中的蛛丝马迹。事实上每一个当时在场的人都对究竟发生了什么毫无知觉,他们只是全身心地沉浸在这场狂欢的气氛之中,火焰把冬季的空气加温到了燥热的地步,在他们后来从昏迷中再次醒来之时,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闻到了血的味道。

 

教皇睡倒在华座之中,枢机主教们在彼此身上七倒八歪,袍子和帽子四处滚落,却没有一个好事者捡起,所有人都在静默之中倒伏在地。在这宛如庞大陈尸场一般的广场上,唯有高台之上的两位主角还在演出——不,此刻他们已经不再有继续演戏的必要,朔间零终于松开了鞭子,握柄上的倒刺在他的手心里扎得太深,一时之间仍然嵌在伤口之中而难以掉落,零直接把它连同血肉一起撕扯了下来,接着嫌恶地踢到了台下。他抬头注视了自己的弟弟许久,凛月终于睁开了一丝眼眸,他本可以及早抽出神识免受这场皮肉之苦,然而他为什么执意困于人类的皮囊,要自己亲历这场酷刑呢?

 

零有些颤抖地抬起手,血从他的掌心蹭到了凛月苍白的脸上,如果凛月想让他记住这两天的痛苦,那显然已经完全成功了。哪怕此刻就让他回地狱杀伐四方,踩着其他兄弟们剑指父亲的王座,他大概也不会再有一丝一毫觉得痛苦的动摇了。

 

在他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零回头,看见一个人类走上了高台,他就是那个第一个掀起骚动的的人,而此刻他不仅没有失去意识,还带着笑容鼓起掌来。恶魔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复杂的笑容,他继续拆着捆绑着凛月的绳子和锁链,没有理会背后自顾自响起的声音。

 

“真是漂亮的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呢?连我都分不清哪部分是故意设计,哪部分是顺其自然了……”身后的声音带着笑意,“只要一想到我的行动都被你识破,甚至被利用起来成了你们的一部分助力,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零解放了凛月的四肢,把他从刑具上横抱下来,凛月的胸口已经开始缓慢愈合,然而从伤口里依然缓慢淌出了鲜血,一点一点,与零掌心里的血液融合在一起,滴进了先前那些血泊里,从高台的边缘一直悄然流淌到地面,与那些圣水、圣餐、圣油混合在一起,渗入大地的肌理,又因为火焰而被蒸腾成气雾,随着人类兴奋的呼吸被他们自愿饮下。

 

原料早已被秘密布置进了场地的各个角落,而最后且最关键的一味则是两个恶魔交合的血。整个梵蒂冈就是一只巨大的酒杯,里面盛着坎特雷拉的海洋。

 

零朝来人也付以一笑,“从你方才的言行来看,倒完全不像是不甘心啊。我们大概都已经习惯彼此诅咒了,只是这次还牵扯到了我的凛月……你能感受到吗,此时此刻我想要直接杀了你,让你再也回不了地狱的这份恨意……”

 

“但是你没有对我动手,你也不会对我动手的……”这个人类的相貌开始变幻,淡金色的光斑在他肮脏的褐色头发上舞动,发丝一点点褪成淡色,他本来普通且卑微的脸庞在舞动的光中显露出他惯用的模样,温柔、美丽、圣洁,如同所有宗教故事中描绘的天使。“我的兄弟啊,比起憎恨我,此刻你更憎恨着自己,毕竟我对可爱又无害的弟弟没有恶意,你当然知道,我只把你当作竞争对手而已。是你的疏忽和放手让他独自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过他真的很爱你这个哥哥呢,不愧是同一个父母孕育出的血脉啊,连修改我的密码时,用的墨水都是那滴藏在耳环里的你的血呢。”

 

“你真是父亲的好儿子。”诚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即使此刻从他人口中证实了他早已有过的猜测,零感受到的痛苦也已经不会再如那数百道鞭子落下时的多了。“父亲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或者说你自荐的计划是什么?让我猜测的话,大概是煽动法王发动战争,把这教皇国以北的意大利都拖入硝烟之中,然后借此大量收割灵魂?如果被你得逞的话,我这区区几位堕落的主教们、哪怕再加上一个教皇的灵魂,似乎也不一定能让天平向我这边倾斜呢……“

 

 一副天使模样的恶魔嘴角泛起轻笑,“哦呀,原话奉还,从你这句话听起来,倒是不怎么能够体会出‘不甘心’的味道啊,难道还要指责我想把诸多无辜人类拖入地狱的意图吗?我们可是恶魔,是故事中的邪恶角色,我对人类最多怀有观察的兴趣,还没有那么慈悲的仁爱。哪怕是你,在这些人类和心爱的弟弟之间,不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私情,而让这整个梵蒂冈都为之殉葬吗?”

 

“是啊,我该谢谢你。”零坦率颔首,恶魔的标志性尖牙却滑过令人胆寒的银光,“不仅是感谢你大幅度加快了我们的计划,或是刚刚鼓动人类帮助完成坎特雷拉,还要感谢你再一次让我看到这个现实,我爱着的东西的确太多了,魔界地狱和人类凡尘,然而若是他们之间有所冲突,我却连仅仅一个存在都难以保护。“

 

朔间零直面他的兄弟,冷淡地叫了一句他的名字,“只要我成为父亲的继任才能够让我的空想成为现实的话,那么如你所愿,如凛月所愿,我也会对此认真起来的。只不过在那之前,我得先补偿凛月。”

 

空间在他面前开始扭曲,梵蒂冈萧索的冬日景象里出现了真正的地狱大门,然而在场的所有人类都陷入了昏睡,他们在毫无知觉之中与异界失之交臂。

 

“我想你大概还不愿意收手,扮演天使的确很适合你。那么,就让我们在地狱相会吧。”




 *

零把凛月放到床铺上,他看着弟弟昏迷时的脸庞,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然而在他准备离去之时,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什么时候醒的,凛月?”

 

“在那句‘就让我们在地狱相会’的时候。”

 

零的笑容僵在脸上,睁开眼睛的凛月吐了吐舌头,“骗你的。”他的兄长表情稍缓,他接着又跟上一句,“前面的也全听到了。”

 

零露出一丝苦笑,虽然只要回到地狱,在人类世界受到的伤对恶魔来说都不值一提,但他仍然觉得谈论其他话题对此时来说还为时尚早。

 

但是凛月率先在沉默中开口了,“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要把你的名字改成我的?你觉得我是要伤害自己而来让你痛苦吗?”

 

零没有回答,但凛月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他颇有点好笑地说道:“该说兄长太有自信还是太没有自信呢,我还不至于这么不爱惜自己……毕竟,这也是你珍视的存在……“他最后的一句话声音减低,但足以让近在咫尺的零听到,而正是这句低语让零发现,原来得知弟弟其实知晓他的心意这一点最让他感到动摇。

 

“哥哥……”凛月用上了抗拒许久的这个称呼,“我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很叛逆,但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你对我一直都会那么纵容而已……我一直都是依赖你生存着的,所以这次会想要坚持用我的方式做点什么,但似乎这也只是我的任性而已……“

 

“凛月……“

 

“我知道,如果是为了大家,如果为了更大的利益需要你的话,你一定会去做的,又或许我强硬要求的话,兄长也会替我完成这个心愿的吧……但是看到兄长这两天的样子,我也明白了,即使你选择了这条道路并且不会后悔,但依然不是你的本心,你依然会很痛苦……”他说着也抬手摸上零的脸庞,就像兄长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

 

零埋头于他的手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在血脉相连的最亲近的弟弟面前露出自己所有软弱和不愿意的一面,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着眼睛亲吻凛月的掌心。

 

凛月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有点想哭,但他一直以来都认为恶魔是没有眼泪的,他想一定是在人间待得太久了,以至于他们都变得如此柔软感性,把父亲母亲和所有兄弟姐妹都忘在脑后,觉得整个世界只有彼此组成,而一切头衔与身份都不重要,一切谋略与阴谋都烟消云散,他们只是零与凛月,靠近就会响起血脉的共鸣,并且被这条纽带羁绊在一起,无法分别,也不想分别。

 

在传说中,恶魔们带着原罪出生,欲望则是他们生存的源动力,同侪们既不乏志向也不缺时间,他们可以在漫长的生命里无恶不作,用最奢侈的方式满足七情六欲,今日的地狱也是一切罪行的代名词,在此处,乱伦会被歌颂,相爱却会遭到鄙夷。

 

但他们是恶魔之中的异类,珍贵的恋心一旦萌芽便不会再轻易枯亡,两位恶魔在唇齿相接之时依然习惯性地咬破了彼此的嘴唇,但在血液滴落之前他们又匆忙用舌头卷走了血珠,于是这杯坎特雷拉只在他们各自的心中酝酿而成,它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药,而只是浇灌爱的萌芽的雨露。

 

终有一日,它将从零开始成长为巍峨巨树,从根系上抽出挺拔的树干,接着发散出足以撼动整个地狱的繁茂枝叶,在它遮天蔽日的广袤冠盖下,将会有崭新的统治得以宣告。

 

但此刻,它听闻的最初话语,只是一句低语:“我的爱,将矢志不渝。”




END.



总算磕磕绊绊地写完了……中间经历了很多很忙的时候,以及无数次被OOC和剧情矛盾给纠结得自暴自弃想坑了,最后能够写完真是太好了……很多想法和考据会写个日后谈。

零凛真的太难写了,俺零时期的相处模式也全是想象,为了坚定自己继续写也neta了很多原作梗,也不知道各种地方的处理有没有雷到别人……很期待能有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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