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司线分支 02

◇聚斯金德小说《香水》paro
◆gal式if世界线




其二


对于朱樱司要把月永レオ带回去的要求,鸣上岚略带犹豫,他对在场其余四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有一个旁观者特有的全局把握,互相掣肘互相纠葛筑就的精妙平衡虽然岌岌可危,但鸣上岚绝不会做那个煞风景的倾倒天平之人。他巧妙地将朱樱司的视线引向濑名泉和朔间凛月,将剪开缠绕丝线的剪刀递到局中人自己手里。

濑名泉又转身过去留下一个背影拒绝朱樱司的靠近,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缓解通宵带来的头痛,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强留下月永レオ,“好好照顾他。”

至于朔间凛月,他用假寐勉强伪装出了庄重的矜持,既免去了他讨厌的认输和退让,也不至于被一位对手的宽容衬托出自己的任性。他回忆着濑名泉昨夜攥紧又松开的拳头,仿佛那正是他感情亟欲喷发又隐忍抑制的外在表现。多么可悲的人类啊,他也许就会因为这一点而一直错过他爱着并爱他的人。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命运的囚人,或许是曾经没有成为首选项的失利让他怀怨在心,或许是不愿夺走月永レオ的太阳而选择在一个人的暗夜里祝福,总而言之,朔间凛月在听到朱樱司去准备马车而离开后濑名泉的那声叹息时,他对他生出了近乎于怜爱的同病相怜。




一声仍然带着痛苦余韵的呓语宣告了月永レオ生命力和神经的复苏,接着那一滴他无意识之间饮下的属于非人物种的鲜血在完全消弭于他的身体里之前,回光返照般做了最后一次爆发,它让这个病人体内此刻放松警惕的理性暂时被兽性压倒,月永レオ的肌肉紧绷到僵硬,他扼住了此刻冒失前来的猎物。

朱樱司在给这个病人又一次更换敷巾时被突然擒住了手腕,然后一阵钝痛传来,他竟然被月永レオ咬了一口!他控制好力道劈向病人的颌关节,即使如此也费了一点劲才把自己的手解救出来,幸好并没有被咬破,朱樱司看着手掌底部的一圈牙印依旧一阵后怕,这种症状在他的知识里最可能的起因就是被狗咬伤。

月永レオ倒是清醒了过来,他捂着头在床上滚了几圈,这种异常的旺盛体力在朱樱司看来更加可疑,最后甚至可以不需要别人的搀扶就自己坐起来了。“你是……谁来着……”他自言自语着又抓起朱樱司的手,大概靠气味才唤回了记忆,“啊,是朱樱……对,我是在朱樱的店里工作,然后我怎么了……我想起来了,是这么一回事,是这样的……”

忌惮着刚才的突然袭击,朱樱司把手抽了回来,“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我是你的雇主吧,你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失踪一晚上?最后还是昏迷着出现在别人家的床上?!”

“抱歉啊,朱樱……”月永レオ按着额头靠在床柱上,此刻他未扎起的头发散落在肩上,把他以往致歉时总是会让人误以为的轻佻柔和成了容易引起同情的脆弱,朱樱司对他生不起气了,于是转而问道:“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是被野狗咬了?”

“野狗啊……”前一个夜晚经历的那些问题和答案此刻又在他的脑海里苏醒,月永レオ苦笑,“说不定现在我才是无家可归的野狗吧。”

他没想到这句自嘲激怒了他面前的人,“你要我朱樱司承认,一直以来是在豢养一只连主人和家都还没记住的野狗吗? 我很失望,我还以为我是在陪一头狮子建立他的王国……原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我究竟为什么要允许你这样连自己都不珍惜的人给我留下伤痕呢?”

月永レオ看着低下头自顾自控诉的朱樱司一时无言,我在别人的心中还可以是一头狮子吗?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这种动物,但对它的描绘都是那样的威风凛凛与强壮有力,和这样的我真的相配吗?“谢谢你啊,朱樱……还有,真的很抱歉啊。”他决定永远也不会问朱樱司那个曾经让他否定自己的问题,然后他托起他的手,看到了自己留下的一圈牙印。从吸血鬼那移植过来的一点本能尚在作祟,月永レオ冥冥中觉得自己的举动可以为人疗伤。

朱樱司看到他把嘴唇贴上自己的手背,长发垂过脸侧落在他的皮肤上。他还以为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吻手礼。

“如果你愿意肯定我,我也要振作起来。”月永レオ抬起头来直视着朱樱司的眼睛,他的双眸之中重新燃起了火焰,扯出一个锋锐的笑容,“我们是‘骑士’,就应该堂堂正正又凌厉大胆,如果伤口显得丑陋的话,我也会把它们变成美丽闪耀的勋章。”

属于骑士们的复仇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开始酝酿,最后他们讨论出的结果也许都不能被称之为计划,因为它简单粗糙得几乎只有一个词语,而整个实施过程也不需要任何计算和谋略,他们选择了三月的花会作为舞台,而到那为止需要做的准备只有一件事,即打磨锻造出最为所向披靡的武器。

月永レオ重新回到了他的工作间思考那个他一度中断的课题——人间百味,他回忆起在朔间凛月的住宅里学到的那些抽象的概念,发现他自己得以领会的实在太少了,如果说经过这次的落水让他的身体得到了某种程度的重塑,他的精神其实也从中开始了第二次的成长。月永レオ躺在自己的作品堆砌出来的宫殿里冥想,啜饮着这些瓶中的别人的生平与故事,试图从中找出那些隐形的注脚,哪些是爱的表现,哪些是恨的表现,哪些引发欢欣,哪些催发泪水。

这种分析工作在一开始取得了一些进展,然而最终还是因为研究者的经验匮乏而难以继续。月永レオ再次点起了浓烈的鼻烟,他对这些烟草并没有瘾,但是那呛人的痛觉的确很能刺激他的灵感。然而朱樱司终于受不了他如同真正的瘾君子一样终日沉湎在难闻的烟熏火燎之中,把他从狭小的工作间里拖到了太阳底下。月永レオ抬手遮挡着惨白的日光,看到路边的野猫却摊开肚皮追逐着冬季难得的温暖,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人性”的确一无所知。

他靠在朱樱司的身上向他询问,哪里能够让他观察人类。主观来说,朱樱司提供的回答并不代表他确切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把月永レオ带去的舶来品长廊却在客观上的确是最合适的场所。这第二次的造访对朱樱司来说时隔不久,而且怀抱的目的如此抽象,在参观了粗糙餐具和劣质珠宝的几家商店之后,朱樱司恍惚觉得他们只是在逛街而已。

在此之前,他还从来没有和这样一个对象逛过街。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月永レオ和自己的关系,于是暧昧不清地就归结成了“一个特别的人”,当他看到昨天那个占卜女巫又坐在老地方招揽客人时,他又想到了关于自己的爱情的那两句预言。突如其来的尴尬和羞赧浮上他的脸颊,朱樱司拽过月永レオ的手,带他匆匆避开女巫的水晶球跨进了另一边的巷子。

忽然之间,几双手像老树根一样紧紧抓住了他们的衣服,接着传来女人们久经练习的笑容和辞令,上一次朱樱司在这里经历了舶来品长廊的打劫者这一大特产,这一回他就要体验另一种了。一个女人熟练地抓住月永レオ的衣领和袖口,接着他身上这几天不断浸染积累的烟熏味帮了倒忙,让这几只讨春的鸟儿一下觉得找到了熟悉的巢,还没理清状况的两个生雏已经在推搡拉扯之间被拽进了这个夜的天堂。

里面的景象让朱樱司一下脸红到耳根,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都衣不蔽体,并且他们对这种坦诚的状态似乎已经非常习惯,仿佛他们两个衣衫整齐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也许也的确如此,已经有几个女人攀上月永レオ的肩膀,用华丽的指法为他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在这种场合,一眼就能显出更尊贵地位的朱樱司却成了不怎么受欢迎的那个,所幸这点冷落正好让他有机会拉开月永レオ和她们的距离,然而朱樱司的醋意在今天注定难以消减,月永レオ近日来萎顿的精神在踏进这个旅馆时就兴奋了起来,他已经配合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甩给了她们,然后反过来挟住了朱樱司,“太有趣了朱樱,我能感觉到这里的人们的灵魂最接近诚实。”

朱樱司最后妥协成了和他开一间房——专门用来观察。拜人类根性中的恶劣部分所赐,这种地方的偷窥几乎与交欢同样常见,朱樱司绝对不会承认也绝对不愿参与这种行为,他也同样不断试图说服月永レオ放弃这种令他不齿的举动,不过为他们引路的经理却毫无所谓地解释,有些客人正是要通过他人的窥伺才能获得兴奋。

常年遵循礼数的小少爷如坐针毡,但隔壁的寻欢作乐却不会顾及到他的心情而选择停止,仅仅一层薄墙完全没有阻断传来的接吻声、衣服落地声、抚摸声、男人下流的评价声和女人夸张的高叫声,朱樱司脸红耳热,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他尴尬地看向月永レオ,试图再一次请求他早点离开,没想到月永レオ也没有凑在墙上的小洞上偷窥,他靠在这间房里的木桌边手支着额头,不像是身处一间欢场,而像是在法庭上聆听两方证词。

“你……你不看吗?”朱樱司试图找点别的话题,转移自己奇怪的身体反应引起的恐慌。

月永レオ懒散地回答,“我本来就不需要用眼睛看。他们的身体也许会用演技来掩饰,但气味却没有任何装点,比如现在,一个人完全敞开了自我,她是以高傲的姿态允许这些进入和抽离的行为,但她的奴隶却没有意识到这个事实,还以为自己才是主宰者……”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闭起眼睛深吸了两口空气,月永レオ站起来边啜饮着这些气味边转了两圈,转身抓住了朱樱司的肩膀,“你闻到了吗朱樱,他们在用Knights的香水!这个味道是我的第几号作品来着,我对命名这种不重要的事情没有记住!”

“你就算问我……”朱樱司对他突然的兴奋感到更加尴尬了,他既担心他们的谈话会被隔壁的男女察觉,又觉得月永レオ的如此坦然更加衬托出了他的身体反应的羞耻。他吸了几口隔壁飘来的气味,兴许是混合了他人最欢愉的种种体液,朱樱司觉得这阵味道钻进他的身体,像是有一只手在他最隐密的种种部位都狠狠挠抓了一把。

月永レオ陶醉地嗅着朱樱司的头发,他身上那种原本清新的味道沾染着这个地方浑浊迷乱的气味,并且那里面还有诞生于自己手下的人工香味,以及那正在缓慢酵熟的体味,熟悉的人展现出了一种全新的姿态,而那可能是因为自己和自己的作品。

“朱樱,哪怕我将来某日死去,我的香水还会在某处改变某人。世间终将流传着我们Knights的传说。”




tbc

希望自己能加快填坑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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