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泉线分支 04(End)

◇聚斯金德小说《香水》paro。

◆泉泉线的end,隔了一个月终于写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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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年轻的爱情的火焰一旦在他们之间被点燃,就不会轻易偃旗息鼓。传承着东方原始神秘的精油仿佛从皮肤一直被吸收进了血液,伴着不断升温而加剧流动,直到把最后一点激情的分子随同汗水蒸发掉时,他们已经饥肠辘辘,彼此都精疲力竭,还要努力应付预定于午后的查房和尚未解决的旅费问题。

 

见多识广的旅馆人员对他们狼藉的床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但濑名泉仍旧花费了平时三倍以上的沐浴时间,来试图让自己恢复到无人能够察觉他昨晚的经历的镇静外表,月永レオ坐在他们的旅行箱上等得百无聊赖,最后甚至担心起濑名泉会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在浴室里晕倒。

 

月永レオ的这个冒犯的猜测、以及濑名泉发现用力揉搓只会使自己的眼角红得更加鲜明带来的恼羞成怒,使得他在退房之后前往船舶及贸易工会分部的路上拒绝被他搀扶、拒绝和他交谈,甚至拒绝跟他靠得太近。身体的交流多多少少拉近了一点心灵的距离,月永レオ对他这种别扭的性格似乎稍有掌握,出于毫无悔意的弥补心态,他主动负责了搬运他们的所有行李和昨天的采买,甚至,可能还带着一丝难以自禁的暗中喜悦。

 

濑名泉花了一点时间和分部的人员交涉。蚕食这块土地的各方资本角力在方兴未艾的工业革命的浪潮下变本加厉,其中独占多年鳌头的正是他们故土那片大陆上隔着一线海峡的相邻岛国,因此在这里设立还没多少时日的分部显然还没积累多少财力和人脉,当地的成员满怀热情地接待了这位来自本部的公子爷,甚至还错误地期待了一会儿他可能是调任过来协助他们步履维艰的工作的,没想到最后得到的却是一个委婉的借钱的请求。

 

不过也许是上天鉴于濑名泉和月永レオ初来此地就被偷走钱包而降下怜悯,濑名泉最终还是成功地将对旅费的借款洽谈成了一个“东方特产出口计划”的投资,他的那种天生的高傲品格即使透过为了公事而娴熟运用的谦逊辞令也可见一斑,而正是这种特质尤其具有使人信服的魅力。当他拿着一笔可观的现金以及得到补充的当地特产采购清单走出来时,看到月永レオ正在门口和一只帕拉马里博鹦鹉对话。

 

 这只博学的鹦鹉不知师承何处,竟然用法语也可以和月永レオ斗得不相上下,在听到这只动物竟然还口吐一段老鸨揽客的花词之后,月永レオ终于词穷得只能发出类似猫科动物的咕噜声来展示他不服输的决心。正是这幅月永レオ顶着一头橘发绕着一只金色鸟笼里的绿毛黄嘴鹦鹉手舞足蹈的画面印在了濑名泉的眼睛里,并且就像被人用细小的凿子仔细地一点点刻进脑海里那样,成了他今后无数次回忆起的鲜亮画景。

 

昨晚的一切都太过暧昧模糊,像是裹着一层温水里升腾起的雾气而让他只剩下湿和热的记忆,而直到现在他似乎才终于落下一点对他们关系迈向前之后的实感。他的眼睛不可控制地长久黏在他的身上,向他走近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加剧的心跳,不合时宜又后知后觉的紧张终于让他觉得胸口一痛,像是一根蜂蜜做成的刺扎进了心脏。

 

而这在异国的一个朴素办事处大厅门口的短短几步,也是他们历经十几年的时间从亲情到友情最后通向爱情的最后几步。

 

在之后的一周里,这片土地尽可能用它所剩无几的传统风俗和特色风景来满足这两个容易厌倦的旅行者,可惜在月永レオ嗅尽了所有新鲜陌生的气味之后,他还是给出了“其余都和我们以前待的地方没什么两样”的评价。的确,他所期待的异国风情几乎已经完全被远洋而来的工业排出的蒸汽和臭水破坏殆尽,于是他们开始准备回程,这一次他们放弃了稳重的水路,而选择了横穿大陆一路往西,用一条由火车、马匹、骡子以及双脚组成的疯狂之路回到故乡。

 

也许这就是他们没有正式命名的蜜月之旅,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注定要饱受旅途之苦和磨合初期的龃龉带来的争吵与摩擦。在头几天他们就为在一张床上睡觉时的习惯问题几乎发展出一场肉搏,最后的解决方法其实也的确接近一次大打出手,月永レオ咬伤了濑名泉的嘴唇,濑名泉也泄愤般地回敬给他肩颈处的好几个咬痕。后来这种靠上床解决矛盾的粗暴方法还是酝酿出了几次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他们三天没有和彼此说一句话,但依旧沉默地给对方扎好在树间睡觉用的吊床,并且把换来的罐头切开分到两个碗里,这一次的和解显得平平无奇,他们也不记得是谁先开口服软,恐怕只是他们中的一个伸手接到天空中落下的第一滴雨,然后“下雨了”这个短语成为了他们早已按捺不住的交谈的契机。

 

有的时候的和好也十分惊天动地,比如他们旅行在狭窄沿山小道上的那次,多年后他们对这次争执的起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濑名泉依旧记得骡队里一头突然失足摔下山崖、把和它拴在一起的几匹骡子和骑手也差点全部带进深渊时自己那种窒息的恐慌,他无比感谢他的养父母曾经让他训练了格斗和用剑技巧,让他能够在这种时刻迅疾地用防身的刀具砍断了连着月永レオ的骡子的那根绳子,他们听着悬崖下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尖叫感到万分的后怕,贴着山壁颤抖地拥抱了很久,最后还是月永レオ这个侥幸逃生的人擦干了他的救命恩人的眼泪,“我还以为你两天不跟我说话,已经不要我了。”

 

濑名泉拽着他的手臂对着他的脸揍了一拳,他气得想再跟他冷战几天,但他下手时还担心月永レオ再次掉下悬崖的体贴和温柔让这个挨了一拳的人已经拿捏准了他的软肋,月永レオ把他压在山壁上吻了很久,直到他牙龈里泛出的血腥味被两个人的唾液平均地稀释干净,直到他们再一次同时也是第无数次地确认,这除了爱情,还能是什么。

 

虽然两百年前已经有人实现了环球航行,整个世界之间的联系光从交通角度来说却还不是那么方便,这次通过陆路进行的回程耗时比他们所想的更久,几乎可以在整个旅途中体验完整的四季交替。他们绕过了几个被战火包围的小城市;有一次差点染上疟疾;月永レオ在一个乡村里即兴制作出的香水不仅免了他们的食宿费用,还让迷信的人们几乎奉为神水;来到城市则全靠濑名泉的交际和谈判手腕,有的对手也狡猾得活脱脱就是唯利是图的代名词,让他毫无心情再走马观花欣赏风景,幸好他的恋人永远童心依旧,拉着他泛舟徜徉于小城内河上,濑名泉拉着月永レオ的手躺在小船上,呢帽盖住了直射而下的阳光,却让他帽檐下微笑起来的嘴角让人更有亲吻的冲动。

 

这次有意无意拖延的回乡之旅终于在又一个春天接近尾声,无论是城门的拱券还是教堂的塔顶都已经是他们多年熟悉的样式,这里离他们最终要回去的地方已经只有半个月的路程了,他们的旅费在中途变换成各种货物又变成了各地的货币,这些硬币是月永レオ喜欢研究的气味博物馆,因为它们辗转无数人之手,出入无数之地,记载着无数故事,为表感激这笔丰富的馈赠,他留着每个地方面额最小的那一种以充他难得的有形的收藏。但当他在这个城市的圆形广场上看到一队歌舞表演的吉卜赛人时,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们居无定所,没人知道他们的故乡在哪。”濑名泉朝他这么讲解,其实不用他的说明月永レオ也能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习惯于跋山涉水的漂泊味道,他把他那一袋子钱币收藏全送给了那只跟着这支流浪民族一起表演的猴子。“那你的故乡在哪?”月永レオ同样在他耳边回问。濑名泉缩着脖子躲开了一点,他依旧需要多年的练习才能坦率地说出“你”这个回答。

 

他们曾经从幼时互相依偎的家人成为多年后久别重逢的朋友,接着走到现在的恋人关系,在整个旅途里他们却又在爱情里体会到了近似朋友的尊重和家人的扶持,濑名泉和月永レオ都觉得他们之间就是一个周而复始的圆,而他们只要与彼此在一起,似乎故乡就近在咫尺。



END.



FT:虽然只是一条线,不过终于也打上了一次END,这一瞬间的成就感真是最幸福的体验了。

在这条线里希望体现的主要关键词是【归宿】,描写时比较靠近亲情,我觉得他们非常美好,希望能传递出来一点!


参考书目

<德>帕特里克·聚斯金德《香水》

<德>赫尔曼·黑塞《通往印度次大陆》

<法>雅克·勒夫隆《凡尔赛的生活》

<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

木心《金发·佛罗伦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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