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司-怀石

◇基本来说是摸鱼产物,非常短

◆泉/司无差,恶俗OOC的师生恋

◇相关知识全是瞎掰的,也没有仔细做设定,不要认真





怀石



“武家之道,尤贵二者,其为何?”

“曰忠,曰知耻。”

“主君危急而不援护在侧,是为不忠;为逞私情而悖亲旨婚约,是为耻。”月黑风高,草树寂寥,濑名泉忍着背后创口剧痛板着脸继续教育,看着面前低头正坐之人的表情,又不免不忍继续加重批责。

他们身旁只一盏灯火照明,于栗冽秋风里忽明忽昧。濑名泉耳闻长久沉默,见朱樱司只抿唇不答,气他煞费自己一番苦心,“年少时气躁心浮,修行少而心动易,尘世凡诸,皆是诱惑劫难。此际身危,正如转珠易碎。

“我本只愿你避这无常汹汹,平安顺遂。

“如今你触于主上,犯怒于亲,又是何苦。

“因小念而毁误百年身,又是何苦。”

朱樱司眸色坚决,忽而膝行两步,雷光般迅疾出手扣住濑名泉手腕,“原上采春芽,但为君之故。犹见白双袖,飘飘大雪扬。这和歌,还是你教给我的……但为君之故,但为君之故,你却又问我,这是何苦?”

濑名泉无言以对,朱樱司步步紧逼,“佛语人类、诸天、饿鬼、畜生、阿修罗皆有情识,先生倘真如草木金石、山河大地一般无情无爱吗?” 

火光幢幢,映出悬于梁上的药玉锦球的镂空花影。濑名泉闭目静思,数息之间往事种种已如烟云散,皆化作他一声叹息送与寂寥天地。他重把目光投向屋顶,那药玉曾是五月初五之时他们亲手放入香料草药,并与菖蒲一并系上的。濑名泉不顾背后伤口作痛,奋力甩开朱樱司的钳制,撑着刀鞘站起,继而抽刀出鞘凌空一掷,雪白银刃当空弧闪,最终笔直插入庭院土地,反射着萧寒月光。

屋内玎玲作响,被砍断了系绳的药玉锦球滚落在地,几支已枯的菖蒲颓然散落。

 “九月初九了,菖蒲已不合时节,旧物该去,旧人亦不该留了。”

 

 

濑名泉次日清早便于将军座前长拜请辞。

 同他随行离开之物少之又少,当断则断,濑名泉轻装简行,本负伤在身不宜骑马,但他必须尽快离开,一路加鞭绝尘向东,黄昏之间已至城郊,胯下之马已无可供驱策之力,扬蹄咴鸣将他甩至马下。

 濑名泉痛极脱力,眼见天空暮色浓重,残日沉落之处仿若正是他匆忙逃离的栖身七年的城墙之内。剧痛之下眼前已出现黑白幻影,时而是初见时的鲜明狩衣与浓紫指贯,时而是春日时赏花作歌的纷扬纸笺,时而是凝霜月色下坐于柱间横木的絮语身影。

 彼时只道如此浮生,当无尽时。

 当断则断,濑名泉默念数遍,咬牙抓住尘土草根跪起身体,最难舍的都已亲手弃置,其余种种只是身外物。他对疲马喝道:“走!”

 

 

佛门之地忌讳血光,濑名泉是心诚而来,在山脚下先养七日。第八日伤口已收肉结痂,濑名泉正式上山,求无常之中最有常。

 阿阇梨问:“所来为何?”

 “求赐教何为师范,再求点香祈福。”

 “你为人师?”

 “如今已不是了。”

 阿阇梨笑:“你所求不是为师之道,你做不了芸芸之师,也做不了那一人之师。”

 濑名泉吸气,不答,无法答。

 阿阇梨再问:“点如何香,祈如何福?”

 “求戒香、定香、慧香、解脱知见香,求脱贪嗔痴慢疑海,得澄净、润泽、安和、除饥渴、长养善根之境界。”

 “为人为己?”

 “为人。”

 “不求己身?”

 “不求。”

 

 

濑名泉在寺中住下,日日对明月、对红叶、对山岚。

 小沙弥为他每日送来料理。一日修行未到,腹中饥饿而呜响,濑名泉从庭院收回目光,终于露出连日来第一个笑。小沙弥不敢应他邀请用香客斋饭,与他讲起和尚怀石以御饥饿之典,濑名泉好奇,烘烤石头暖热肚腹,虽可缓胃肠之痛,然其实并无进食,内里依然空空,如此权宜之计岂不只是自欺欺人。

 小沙弥未曾思索其中玄妙,答不出有何禅意佛思。于是濑名泉去请教掌膳和尚,大师微笑,怀石者,不过缺粮少食时最下之策,借一点温热造小世界,藏身其间忘却大世界,的确不过是掩己耳目,缥缈之后亦难逃苦楚。此番经历,阁下岂不最是明白?遁居山门,岂不也是怀石?

 濑名泉困窘而逃,再求阿阇梨。

 “你欲修禅,抑或修佛?”

 “佛是禅根,禅托佛生,何来抉择一说?”

 “禅修心,佛还需修身。你舍不下情爱,先从修禅开始罢。”

 

 

 

朱樱司跪在本尊如来佛像前,向大师发问:“武士临阵,知死期已近,当该忘家忘身,然而我有无法割舍之物,由此生软肋,生破绽,生懦弱退却之心,我是否已悖离武家之道?“

 “此物缘何而生?”

 “我十岁那年,春樱灼灼如霞蔚,初见时他倚树横笛,不过也是少年模样。我元服那年,他为我挡下行刺忍者致命一击,伤在背部,深可见骨,却仍想捂住我的眼睛。”

 “此物今在何处?”

 “根在心肺,叶在血脉,开不出花,结不出果。”

 “此物滋味如何?”

 朱樱司抚心而笑,“说不清,道不明。十载经年,我已爱不释手。”

 他捐了三年香油,留下了一个磨小后重雕的药玉锦球。“承蒙大师对他多加照拂。”

 濑名泉将这枚小球系在红线上缀在腕间,其中已无药草香料,唯余一丝秋后枯萎的菖蒲叶气味。

 白玉有价,其本仍石。濑名泉怀石三载,今得故人真正赠石,只一息之间,一千日夜筑就小世界便訇然倾塌。

 

 

 

濑名泉长拜请辞。

 阿阇梨问:“仍去红尘里?”

 “是。”

 “你曾为人点香祈福,求脱贪嗔痴慢疑海,如今自己又入这苦海,你所求之人可曾得圆满?”

 “我的苦海,须得他渡,他的圆满,须得我给。这一千个日夜,多蒙诸位大师开明点播,如今我已可丢下石头,游往岸边了。”

 阿阇梨笑:“我早知你不会长留,却未想蹉跎至今日才看透凡心。朱樱将军家遭摄关家发难,覆巢之祸只在旦夕,你做不了他的师长,就做他的身边人罢。”

 

 

濑名泉回护及时,又为朱樱司挡下一刀。

 朱樱司抓紧他手腕,只觉掌心硌着一物。他低头,在那红绳上印下一吻。“我只愿你避这无常汹汹,你又是何苦。”

 濑名泉痛极反笑,眼前人三载未见已是青年模样,他闭目回忆一瞬初见时朱樱灿烂,那少年映着春华,人如其名。“但为君之故,但为君之故。”

 

 

完.



注释

药玉:将玉石镂空,里面放入香料和草药,用于治病提神,在日本是一种辟邪装饰品,五月初五悬于床帐或榻榻米上方。九月初九以菊代之。

阿阇梨:意为师范、规范师、正行,指匡正弟子行为,是师范的高僧。

参考书目有吉田兼好《徒然草》、林清玄《香水海》。



p.s.本来是摸鱼的一个泉中心的快穿文(……),结果我最喜欢最短的和司的这一段,拿出来补完了,不过也只有2k多字。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有勇气发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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